笔记16

1.“每当我谈到时间,它已然不再存在。”——阿波利奈尔。人们说:“时间就是金钱”。就像对待消费物一样,在工作结束后,人们试图让自由时间有“价值”,试图有“意义”地拥有它们、占有它们,哪怕没有欲望,也强迫自己产生出“欲望”,即休闲取代了时间。如今,就像有金钱预算一样,我们有了时间预算。鲍德里亚的例子:一个买了洗衣机从而节省了时间的家庭妇女在休息时坐在沙发上看新洗衣机的广告。现在:用手机上网不断浏览新款手机资讯的IT爱好者。

2.现代人的时间是赚取的,以工作赚取,人们在意它的价值。如果说不是我们使用金钱,而是金钱使用我们,那么也许能说不是我们使用时间,而是时间使用了一半的我们。人们(一大部分人)在休闲时遵循休闲的道德,或快乐的道德(有人说:在工作之余我一定要保持快乐),或延续着劳动时间内影响了他个人的某种道德逻辑,有时它是模糊的,有时是隐约的,更多时是潜在的,人们试图在自由时间对劳动时间作出某种“补偿”。基于这个荒谬的逻辑,很少有人在自由时间从事创造性活动,艺术创造或技术创造并不被人们视作“休闲”,更多的选择是:一些过时了的劳动形式如钓鱼、收藏、手工活(解释为对劳动分工之前社会阶段的怀念),棋牌、麻将、逛街(消费游戏、并且和别人一起),聚会、旅游(3.)。

3.聚会,特别是旅游,成了一种休闲的责任,休闲的理想,最终是休闲的伦理。人们甚至为聚会和旅游制定年度计划,每一月几次聚会,每一年几次旅游,这种想法是这么顽固就像人们每天“尽义务”似的打开电视和笔记本电脑。旅游是一种救赎,看看广告词吧:“来这个旅游区吧,这里不仅能洁净您的呼吸而且将清洗您日益疲惫的心灵”。旅游带来微笑,带来快乐,即便它没有,人们在旅游区也一定会提醒自己——现在是应该微笑和快乐的时间。去旅游吧,否则时间将白白浪费,人们受到呼唤,这呼唤来自他们自身的敏感,并被他们自己美化,修饰,遵循。同时,旅游和度假是一种集中化倾向,热门景区总是有最大的吸引力,“人们逃避了劳动,但逃避不了集中。”(《消》P.174)并且,阳光、沙滩、美食对中下层阶级有一份额外的吸引力,以掩饰他们生活中相比于富人的窘态。在方方面面,旅游作为休闲的代表,是一种救赎式的、使命式的心理补偿,在这“自由”时间之中很少存在真正自由的动力,而只是对“自由”的购买。

4.若人们在自由时间因为不遵循某些“自由”的标准而感到不安,那只说明了一个事实,一种深刻的服从:对一种将需求和满足最大限度化的集体道德的服从。同时,往往还伴随着对一种鉴别结构的服从:如果一个人不“消费”他的自由时间,人们很可能认为他没有“休闲”的能力。只需要看一个事实:即把一百个现代人放在真正的创造性自由支配状态之内,有几个人能很快找到某种自主的需要或自主的动力来源?在竞争圈之外,在社会区分价值之外,他们能找到百分之几自由时间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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